我现年48岁,离婚,没有小孩,我从事的专业工作带给了我很大的满足感。我结婚将近20年,但是分居5年以来,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可以做我自己。最近我跟两个情人共度的时光是最快乐不过的了。他们两个都极为聪明、温和、柔情、敏感,都有智慧,都是很好的爱人。我很幸运,到现在大家还认为我很美(我遇到的人,大多说我看来只有35岁),我的朋友很多,而且我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公认为专家。总之,我很幸运就是了。我喜欢猜谜和拼图：字谜(wordpuzzles)、数字猜谜(mathmaticalpuzzles)、逻辑猜谜(logicpuzzles)和拼图(jigsawpuzzles)。我还没有完全从和最后的情人分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们在一起两年,从他走后我一直独身,不过我跟别人约会过。我们一开始就不太融洽,他比我小16岁,阶级背景不同,而且当时他有些个人问题,但是我们深深地迷恋对方。我知道他迟早会走,因为我没办法给他想要的东西,比如说婚姻和小孩。我们现在还有通信,彼此之间仍存着爱意。以后我们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但我们仍会是好朋友。

我们之间并非完全断了关系,他回到老家,但我们还有联系,我们写的信是真真切切的情书。我最喜欢的是他敏锐的感觉、幽默感和他对我的尊敬与爱慕。最糟糕的是他沮丧到了极点的时候,往往会连着好几天无视于我的存在。我们循环地度过快乐和不快乐的周期,而我的快乐有赖于他的情绪。我们也很喜欢讨论知识,主题遍及哲学、政治、艺术和文学等,我们很少达成共识,但是这些对话却很有启发性。

在我们最亲密的时候,他总是很细腻、敏锐、温柔而充满爱意,他很能享受做爱的过程,也喜欢品尝这种滋味,他高高兴兴地使我达到高潮,有时在他的高潮之前,有时在他的高潮之后,他让我自己选择。他没有一天不告诉我他爱我,说我很美,而且没有做爱时候,他也这样说。他总是让我觉得我很有吸引力,而且很有女人味。他是极少数能与女人共享亲密的肉体抚慰,而不会每次都马上转入性交过程的男人。

他批评我对政治运动的参与不够,我批评他的坏脾气,还有他贪杯的毛病(后来他改掉了,我很佩服他的毅力)。在我们早期的相处中,他常常说我和我的朋友们是这个社会的病源,那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阶级战争,但我认为这样讲非常不公平。等到他和我再熟一点之后,他就没再这样说了。

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是最理想的。我要的就是这种爱情,我不要用次品来搪塞充数。我想,他已经让我知道何谓平等的爱情关系,这是实质存在的。相对的,他也毁了我和其他男人的关系。我把我的男性朋友拿来和他比较,发现他们都不如他,因为他们支配欲太强、太想要“照顾”我、压倒我、统治我。对我而言,这不是爱,而是权力的扩张。

我的工作对我的重要性,就像我爱他的程度一样。我们俩都认为工作可能会比其他人还重要。但是想到我为他而放弃的事情(其他朋友、活动),其实算起来还是我们的关系比较重要。也许我们因为不同的原因而彼此需要,但是终究我们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某种满足。

日常的大小杂事,我们两个都会做,至于费用则两人均分。我们并没有硬性规定谁要做什么事,但因为我讨厌洗衣服,所以就由他来做,而他讨厌购物,所以就由我来做,煮饭是轮流的。此外,他看到什么要做就会去做,不需要我开口。我们两个都在上班,个人的支出完全由自己掌管。我们会记录共同生活的费用,每一周结束的时候就公平地分摊。

我们两个人都绝对忠实,我很喜欢这点。

我们共度了许多非常亲密的时光,但有两件事算是最特别的：

一、有次他在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我发现之后,便静静地起身,穿上他从未见过的性感内衣——黑色的丝缎短裤及紧身无袖的上衣,穿着黑色的吊带丝袜和黑色的高跟鞋,然后上床去跟他做爱。他慢慢醒来的时候,看到我骑在他身上,那时他脸上那种陶然忘我的表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后来他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上了天堂”。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中最温存、最细腻、最热情的一次。

二、当我得知父亲患癌症的消息后,我说给他听,他立刻向我走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跪在我身边,张开双臂抱着我。我无法控制自己,便在他怀中大哭起来,他大概是用他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跪着,就这样慢慢地拥抱我。我最感激他的是他对我情感上的支持,我也因为他这样做而更爱他。

我说我正在找下一任情人,但是我真的在找吗?我虽有约会,但是我没有给任何人机会,我会用微不足道的理由把男人否决掉。所以我猜我是在退缩,不愿再去爱。爱上别人总会有风险,我想我目前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几年前,我一结束爱情,会马上找另一个男人来替补。这一次我没有,就好像是休眠一样。但是我仍睁亮双眼,准备找个能够再次挑起我兴趣的男人。

不管怎么说,我的年纪越大,就越不依赖爱情。我现在的自觉性欲比五六年前更强,我比较能自我满足,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很不愿屈就不完全的爱情,因为在那样的爱情中,回馈还抵不过痛苦。

我结婚20年,但我不喜欢那桩婚姻。我觉得感觉最好的时候是刚开始那几年,共同努力建立基础的感觉。前3年他念博士学位的时候,我是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后来他越来越投入事业后,我就越来越寂寞,感觉上像是没人爱,也没有价值。我先前没有料到会走到离婚这个地步,我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

我的婚姻是社会期待和浪漫主义的混合产物。记得当时我怕晚婚(才23岁),而且以为自己真的爱他,所以才嫁给他。订婚期间有8个月,我心里也不怎样确定,但是,既然话讲出去了,就觉得自己得熬过去才行。然后我们结婚,之后后悔了20年。这样做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我也不想再婚了。

我离开家门嫁给他的时候,虽然也有一点点觉得这是个独立的行为,但其实这个婚姻是很传统的父亲把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照顾的仪式。据我那个极为聪明的丈夫说,他会娶我是因为我很聪明,但他后来却把我当做大笨蛋来对待。有一阵子,我几乎相信我不会照顾自己,也不能做任何重要的事情。

我丈夫一开始就把我当做是次等人。他经常挑我的毛病,拒绝或是漠视我小小的请求,如果我不同意他任何观点,就说我笨。后来那几年,我又回大学去修课,他才知道别人会尊敬我,于是改变态度,用别人的眼光来看我,但这令我更生气,因为这样的反应太小也太迟了。我耗了20年的情感去接近他,难道图的是这个吗?

我回学校上课,接受专业训练的那两年,在经济上要仰赖他,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却一直都很慷慨。由于结婚前3年是靠我工作来支持他的,所以他较能忍受,否则就很难说了。

分居之后,我感到非常轻松,我已经受够了。我丈夫没有阻挠,事实上他默认了,任由分居时刻的来临。4年前之后,我们平静地离婚了,就像在句尾加上句点一样。

我迄今最大的成就,是勇敢地断然离婚,踏上自己的路。这样做并不容易,我年轻时深受传统观念影响,认为女人一定要有男人照顾才行。在我有能力离去之前,曾度过多年惨淡的时光。其他无论是学术上或是专业上的成就,与个人独立行动一比,都黯然失色。

过去5年来,我改变了很多。现在,我有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又能自己照顾自己,我永远不可能让任何男人,像我丈夫一样完全霸占我的生活。

与丈夫分居之后,我有一个对象,可以让我寄托情感,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人很好,充满爱意,跟他在一起,使我重拾因为和前任丈夫相处而失去的信心。我也重新对自己的吸引力和女人味产生信心。结束这段关系使我非常痛苦,但是不久后我结识了另一个男人,不是恋爱,而是一种真正的关怀。

和丈夫分居的那几年,有个情人曾鼓励我去找别的男人,如果对方真的很有魅力的话,我偶尔会同时和两个以上的男人见面。外遇既然多是在两人处得不好的时候发生,其中应该有一点“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的意味,也不乏肯定自己的魅力和追求刺激的成分。我没有真正喜欢过这些邂逅,但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因为我个人觉得,这些外遇一点都不会伤害到我对他的爱,而且让我了解到,男人短暂地沉迷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并不会使他对我的爱减少(不过我会在意这些事件的次数)。但要是对方非常专一,我根本就不会喜欢外遇。

后来我因工作之故,搬到另一个城市,遇见了一个很重要的男人——我提过的,比我小16岁的男人。他需要我的那种方式,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我觉得我在这段关系中,慢慢长成了完全的人。我不再只为自己着想,而是同时也为对方付出。现在,由于情势所需,我又再度迁移,所以我整个人也跟着改变了。我变得对男人比较闭塞,对他们的攻势也提不起兴趣,就好像自己害怕再度尝试似的。这段时间有个男人曾向我求婚,被我拒绝了,他很伤心。但是他是那种想要霸占我、照顾我,要我放弃得来不易的独立性的人,我不可能答应。

我最大的问题是如何遇见适合我的男人。在酒吧里认识的人,多是有酒瘾的,我不晓得我为什么会为这件事烦恼,毕竟,男人也在酒吧里遇到我,而我可没有酒瘾。但一般而言,许多有酒瘾的人,都是既甜美又可爱的情人。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温文的男人都已在这个世界中碰得鼻青脸肿,不得不在酒精中寻求慰藉?所以我对于我所爱的男人,付出了温情、敏感、再加上智慧,却使他们感到沉重的负担。

过去5年来,我拒绝了3次求婚。那是因为没有男人拥有值得我付出爱情的特质。我在恋爱的时候,感到极为陶醉,对生命中的每一件事情都觉得无比的欢欣,身体中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向我求婚的男人中,有一个人坚持要付每一顿饭钱,他说,他负担得起我们一个月上两次馆子。当我指出如果按照我的方式来付账,我们一个月必须上4次馆子时,他断然拒绝了。我心想：如果我的乐趣完全要靠他的经济情况,那么他就是在用某种方式控制我。他没办法理解我的态度。不久之后他向我求婚,说他愿意照顾我,让我把工作辞掉。他知道,至少在那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并从中得到很大的满足感,而他竟然还自认为有权控制我和我的生活,实在令我生气。

有些男人相信他们必须保护并照顾女人,跟他们在一起真让我感到恐怖。另外有个比较要好的男人会在我过街之前,警告我小心来往的车辆,或指出人行道上有什么障碍物,要我小心不要碰到了,他还会检查我的咖啡机,看看我使用的方法正不正确,这种事情可以列出一大张单子。我开始觉得他把我当做白痴,没有他的帮忙和指导,我就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了。他似乎还希望我一天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他。我跟他谈过之后,他还是没有改,我觉得快要窒息了,所以跟他分手了。

我发现相信两性平等的男人少之又少。男人要是希望我处处按他想要的方式去做,但又忽视我的存在,我会很快就把他丢开。我一直都很老实,我告诉男人说,如果他们肯下工夫听我说话,就会了解我这个人。但事实上,当我尽量让他们了解我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肯花工夫来听我在讲什么。对他们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形体罢了。幸运的是,我认识了3个肯花心思探索我容貌之下的想法和感受的男人,这3个男人让我感到他们欣赏的是我这个人,我会永远因此而感到心满意足。

过去5年来,我的性生活一直都很好,特别是跟两个长期情人的经历。跟他们做爱的感觉十分美好,两人都很懂得感情的意义。在做爱时,他们很体贴,而且因为我只能用振动器来达到高潮,所以我们在做时也会使用振动器。他们也知道我有自慰的习惯,他们坚持要知道。

别的短暂的性关系都很让人失望,大部分的男人不是不知道如何使女人达到高潮,就是根本不在乎女人有没有达到高潮。如果在做爱两三次以后,他们还不问我关于我的高潮的事情,我就主动提起。我常感到惊讶的是,男人不但知道得很少,而且不愿下工夫去寻求答案,这令我感到愤怒。如果男人有兴趣学,我会帮他们,否则我就跟对方分手。我把关系结束掉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那个小我16岁的情人,曾和我一起读《海蒂性学报告：女人篇》读到关于女人如何达到高潮的章节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这么正常。如果你无法因男性的插入而达到高潮,他们通常会让你觉得自己很不正常。有些女人表示即使没有高潮,她们依然觉得性交很美好,因为她们爱着对方,所以觉得性交非常快乐。读到这一章,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怕男人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会以为女人不需要或不想要男人。由于今天女人的独立性增强,所以害怕这种想法成真的男人多不胜数。我希望这一章可以让男人知道,女人仍然想要他们、需要他们。无论如何,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多遇到几个读过这本书的男人!

我不喜欢和前夫做爱,不但枯燥,而且让我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我第一次在有伴侣的情况下达到高潮,是在离开前夫之后跟第一个情人做爱时发生的,那时我都43岁了。我的情人问我要怎样才能达到高潮,当我说我使用振动器(当时我实在难以启齿)之后,他便坚持以后每一次做爱都要用它。

不幸的是,每一提到振动器,大多数的男人多少会觉得自己被弱化了。我要是发现这点,就不会使用它,但是这样的人,跟我的关系也不长久。既然他们明显地表示出对我的高潮毫不在意,我也很快就厌倦配合他们达到高潮的模式。我真为他们和他们的懦弱感到惋惜,但是他们的自私也会在别的地方流露出来,所以甩掉他们我很少觉得可惜。在性交的时候,我似乎能达到高潮,好像自己已达到临界点,但是要用振动器才会感到完全满足。在性交时使用振动器是很美好的。

有件事我一直都觉得很惊异,就是男人竟然可以忽略你的存在,用很恶劣的态度对待你,但是又期待你在他想做爱的时候,以爱意来回应他。对男人而言,爱情关系的品质如何,似乎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性。对我而言可不是这样,要是我们的关系不好,性也不会好。

我记得与年纪比我小的情人的一件小事。他很善于将种种亲密行为融入生活之中：有次我们激烈地做爱之后已到夜深,我告诉他我一整天都感到性欲很强,而且一直想跟他做爱。他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早一点做爱。我解释这是因为小小的亲密行为而产生的期待感,才使得我们如此热情。这对他而言是种前所未有的想法,调情到底是种浪漫的期待,还是一种挑逗,才使得发情如此美妙?对我而言,如果把性爱视为一时之情,或当做是种实际的行为,感觉上就差多了。

我是个女性主义者,早在大家接触到女性主义这个名词之前,便身体力行了。虽然我偶尔会因某些女权运动者的直言不讳而感到害羞,但是我知道：为了让社会大众重视这些问题,语出惊人是必要的。

我虽采取了女性运动所有的观点,但在有关我的权利的事情上,我仍需要女性运动支持我表达出自己的信念、站稳立场。工作条件和待遇的改善,的确有助于我大胆地挣脱婚姻的枷锁,走出自己的人生。同时使我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更好,不再视每一个女人为自己潜在的情敌(女人原来就是用这种角度来看待同性的),女人也可以是开放的、真诚的朋友。至于男人,我觉得我不需强迫自己扮演装饰品或性伴侣的角色,我想要的是平等而且尊敬我的伴侣。认识到女人有这种新期望的男人越来越多了,而且有的人还承认自己比较喜欢这个样子。

对于男人,我要求的是他要对我有情意、很亲密,能够让我为自己的女人味而感到狂喜,分享彼此的感情,互相尊重,并带给我性的刺激。女性朋友大多比较尊重我,而且我也不必像跟男人在一起时一样,时时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比较喜欢和女人工作,我现在在跟男人工作时,必须不停地竞争,处处摆架子、显威风。跟女人在一起时,我们直接谈正事,把事情办好。

我很佩服女人的奉献,而且在工作上表现得细心、聪明、有条理。她们使得原本枯燥乏味的工作场所,变得人性化。我不喜欢的是,女人甘愿让男人管理家中和工作上的一切,对男人的想法百依百顺,而不愿拥有自己的想法并将之表达出来。现在的年轻女性仍然没变,实在令人失望,我原本对年轻的这一代有比较大的期望。

女人万岁!我喜欢做女人,我一直都花不少时间来保养、装扮。男人都说我很漂亮,所以这一定是真的,不过,我倒常常觉得自己不漂亮,希望自己能够更美一点。然而,使女人有女人味的,并不是美貌。何谓女人味?如果它指的是软弱、装模作样、温柔、顺从,那么我一点也没有女人味。在我所选择的专业工作上,我被认为聪明又优秀,使我感到满足。但我也会为了挑起我的情欲、抱着我,让我觉得被爱又安全的男人而感到快乐。

有时候,我会对我的生命感到好奇。我常常发现许多外貌略逊一筹的女人,决心与男人建立长久的关系,而且大多都结了婚。是她们与男人的经验和我的经验不同,还是她们怕自己找不到更好的男人,所以虽有种种不如意,却仍保持这段关系?她们对这样的关系真的满意吗?我很想听听她们的讲法。别的女人的经验如何呢?

现在,单身的我享有完全的隐私、绝对的自由,爱到那里就到那里,没有人能控制我,或者要我屈从他的意志。当然,其中也有许多寂寞的时光,但我觉得我这辈子很幸运。成长环境很好,父母对我很支持。我很幸运,能遇到很好的男人(连我丈夫也算是,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糟,但他有他优秀的一面),而且不需屈就于劣质的爱情之中。

但是我还没找到我要的男人。我心目中的男人要有我那两个情人的特质,还要能够给我稳固且长久的承诺。我希望我找得到,但是,我多少有点怀疑,这个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