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45年前,我和同事罗伯特·勒文森在印第安纳大学创建了一个小型实验室(之后分别在伊利诺斯大学、华盛顿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展研究,现在这个实验室已经发展为位于西雅图市中心的戈特曼研究所)。在华盛顿大学,实验室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公寓中的房间。房间虽小,但梦想很大：我们想在此开展一种创新式的实验,以探索爱情和离婚背后的真相。我们想探究的几个基础性实验问题包括：我们是否可以预测哪些夫妻会以离婚收场?哪些夫妻可以维持婚姻?这些没有以离婚收场的婚姻会是幸福还是不幸?是什么让亲密关系顺利维持?

我们研究的一个重大内容就是邀请130对新婚夫妇住进这个公寓——后来这个地点被称为“爱情实验室”。在这个实验室里,他们可以进行日常起居的一切活动：吃饭、看电视、聊天、听音乐、阅读、打扫房间等,而我们可以全天候地研究这些行动。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我们在墙上安装了3个摄像头,以跟踪记录志愿者的每一个动作,而且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特殊的监视器,以跟踪监测他们的生理数据。

此外,我们还会采集他们每次上完厕所的尿液样本,来检测其中的压力激素。我们研究了每位志愿者的肢体语言,监测了关键指标,并编码了每个面部表情(每秒1/100)。每天清晨,还会抽血检测他们的激素指数,并查看其免疫系统的运作情况。

实验室中另外一项重要工作是请夫妻和我们进行一场两小时的访谈,谈论他们的恋爱和婚姻史。访谈中,我们会问如下问题：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对方?对其第一印象如何?之后,我们会让他们回忆约会的场景,回顾关系如何进展,以及他们在恋爱初期喜欢一起做什么事情。我们请他们反思这些年里他们的关系发生的变化,也问及了他们如何度过情感艰难的时期,具体问题如下：

这些年来,你们关系中最艰难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让你们仍然在一起?

你们是如何度过情感艰难时期的?

你认为应该如何度过情感艰难时期?

然后,我们请他们解释从初遇到现在,关系发生了哪些改变,以及为什么选择和对方在一起：

人海茫茫,是什么让你决定和这个人结婚(在一起)?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轻松还是艰难的选择?

相爱是什么感觉?

我们还询问了婚礼和确定关系的仪式,蜜月是如何度过的,在一起的第一年是怎么过的,印象深刻的幸福时光,对玩乐和幸福时光的看法。我们也探究了这些夫妻对亲密关系的看法,探究方法是让他们对比一下他们身边关系好和关系不好的夫妻、情侣,想想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点。

具体问题如下：

和关系好及关系不好的夫妻或情侣比较,你们的关系有什么相同之处?

你们父母的关系和你们的关系有什么相同点?有什么不同点?

然后,我们询问了他们关系的过往——那些重大转折点,以及这期间经历的波折。最后,我们还问了这些志愿者对伴侣主要的担忧、压力、希望、梦想和雄心的了解程度。

你们每天是怎么保持联系的?

你们平常怎么进行情感互动?

此外,在访谈全程,研究人员监测了每个志愿者的音调、用词、肢体动作、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最后,我们还让他们互相讨论新近发生的一场矛盾(我们刚刚在摄像头里看到过这些矛盾的爆发)。

这项研究很耗费精力,也很彻底完整、有条不紊。最后的结果非常惊人：我们预测一对夫妻是否会离婚的准确率高达94%(预测精准得可怕,在结果公布后,没有多少人愿意邀请我们这些研究人员共进晚餐了)。对于那些没有离婚的,我们可以预测出哪些人的婚姻会幸福,而哪些人的婚姻会让人痛苦。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跟进研究这些最初参与爱情实验室项目的志愿者,并一直在研究上百位参加其他爱情实验室项目的人员。我们一共跟进、观察、记录了3000段亲密关系,并从中不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