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丹麦在各种幸福指数排行榜上常年高居前几位,你可能会期望丹麦人的脸上都会挂着幸福的微笑。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丹麦人是公认的摆臭脸一族,他们还会直勾勾地像僵尸一样盯着你。丹麦人是很幸福,但看上去却不那么善良友好。

丹麦人经常说,他们注意到当自己出国度假时,来自别的地方的人更爱笑。同时,来自伦敦的朋友告诉我,他们觉得丹麦人很爱笑。到底谁是对的?跟其他地方的人相比,丹麦人算不算爱笑呢?

为了能回答这个问题,我从3年前开始收集数据。在过去几年间,我会在大部分访问过的城市里面统计人们微笑的频率。在幸福研究所,我们现在有来自世界上20多座城市的3万多条数据。这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工作,我更喜欢称它为昂贵的爱好。你如何测量微笑的频率呢?基本上,在访问别的城市时,我也会做一些大家旅行时喜欢做的事,找一处咖啡厅坐下来,点一杯咖啡,然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但我需要在观察对象上保持随机性,否则我的注意力绝对会被穿着大红裙子的女士和大声说话的人吸引走。所以我会对自己说：“从街角出来的第一个人,或者第一个踏上下水道井盖的人,就是我的观察对象。”

我会观察那个人5秒钟,前提是确保不被发现,因为这样会影响结果。之后,我会记下来他是否在笑,他的性别,再估算一下年龄,再草草写下来观察对象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是在喝咖啡,还是在讲电话,或者是在遛狗。

在我的观察中,有几千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几百人在讲电话,很多对情侣,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挖鼻孔的男人。

除了在收集到的数据中发现微笑具有传播性这一点以外,我还开始注意到了其他趋势。意大利情侣更倾向于牵着手,无论年龄;墨西哥人更喜欢边走边吃东西;而在巴黎和温哥华见到遛狗人的频率更高。

当然,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只观察本地人,有效地排除掉游客。那些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地图,一脸茫然的人很可能不是本地人。同时,你可以相当确定本地人的特点,比如,手里拿着超市里买来的食物,走过米兰主教堂,懒得抬头看一眼名胜古迹的妇女。

所以,丹麦人比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都爱笑吗?不,居住在米兰的人们也爱笑,而马拉加的本地人甚至比丹麦人还爱笑。可以确定的是,哥本哈根居民比住在纽约、马拉喀什和华沙的人笑得更多。平均来讲,12.7%的哥本哈根人在笑,这个比例在纽约还不到2%,马拉加的市民笑的比例最高,几乎是14%。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些数据也受制于特定情况,因为笑不笑,笑得多不多取决于你是否跟别人在一起。人们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很少会笑,这是我访问那么多国家后所总结出来的共性。

走路时人们是独自一人,还是同别人一起,这与微笑的频率有很强的联系。在纽约、首尔和里加等城市,白天时人们往往会自己赶路,少于两成的人走路时有同伴陪着,所以,这三个国家行人微笑的比例几乎是世界上最低的。而处于结果另外一端的城市,比如马拉加和米兰,人们总是在走路时跟别人一起。

因此,得出的数据还取决于你在城市的什么地方进行的观察。在伦敦摄政公园,家人和朋友来这里散步的比例会更高,观察到微笑的频率也会比市中心的河岸街要高。

街上的人们经常微笑的比例

来源：幸福研究所。

文化因素也对结果起到了影响。在一些国家,微笑会很自然地被当成友好、善意和充满吸引力的举动;而在另外一些国家,笑则代表着心智的不成熟。

由波兰科学院心理学家库巴·克里斯带领的一队研究者,探寻了不同文化中对人们微笑的看法。研究者们让来自44种不同文化背景的4519名受调查者分别对微笑和不笑的人像照片进行打分,来评价照片中这些人的诚实和智慧程度。

左边红线左侧国家和地区的受访者认为不笑明显比微笑更有智慧;而右边红线右侧国家和地区的受访者持相反意见。

来源：库巴·克里斯,《在不同的地方微笑时要小心：文化对外界评价微笑者的智慧和诚实起到的塑造作用》,《非语言行为期刊》,2016年。

研究者发现在德国、瑞士和马来西亚等国,微笑的人往往被视为比不笑的人更加有智慧,而在日本、韩国和俄罗斯,人们认为微笑是缺少智慧的表现。事实上,有人曾告诉过我一句俄罗斯谚语,翻译过来大概意思是“没有由头的笑是愚蠢的表现”。

幸福小窍门：对陌生人微笑,并与他们聊天

散播微笑和友好的言辞,这些都是免费的。

寒暄几句,友好地聊一聊,给予夸赞,美国人深谙此道;而丹麦人非常不擅长同陌生人展开友好交谈。

我试着让自己更熟练地掌握这个技巧,但有时却失败了。两年前,我走进哥本哈根大学的一部电梯,里面站着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就连打扮也是一模一样的——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褐色的皮革公文包,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褐色的外套。跟我一样,他的头发也开始变白,我把这种颜色叫作“管理层发色”。总之,他简直就像是我的特技替身一样,就连衣服肘部的垫布也是一样的。

“你也是来这里研究双胞胎的吗?”我问。

“不。”

这应该是我所乘坐过耗时最久的电梯。

有时候你传递善意,但尴尬却被对方扔回来,正好砸在脸上。有时候你的尝试会成功,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世界都变得更美好了。这几秒也可能意味着让世界变美好这一漫长征途的开始。记住,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大成就总有微不足道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