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被小老弟看扁,米奇装作没听见,立刻移转话题：“哦,对了,当时不是有个同营队的辅导员小亨吗?你怎么不怕乔伊丝会被他追走?他的实力太弱还是怎样?”

“不,他长得像阮经天。”承佑语气平静地回答。

“什么?《猛胛》里头的阮经天?长这么帅居然还拼不过你?有没有天理啊?!”米奇一听差点吐血。

“米奇哥,这不是有没有天理的问题。就算长得像阮经天,但没有阮经天的实力,充其量也只是个摔坏的阮经天,哪里能像阮经天一样当个万人迷?”承佑连珠炮似的发表见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外形优势真的不容忽视啊。”米奇边说边偷瞄匡宇的反应。

“哈哈,我不是说小亨不帅,但讲到帅哥,乔伊丝在美国帅哥见得还不够多吗?你大概不知道,她不管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有一堆男生会跟她搭讪,听说上次某个男ABC艺人也跟她搭讪过。”承佑开始沾沾自喜起来,说来好像是在描述乔伊丝的无穷魅力,其实是在间接吹捧自己,毕竟乔伊丝已经是他的人了,能“把”到这样的女生,自己不就是个“王”吗?

“谁?”米奇好奇追问。

“抱歉,我不能讲,讲出来会死人的。”承佑故作神秘。

米奇不禁莞尔：“那你说说,小亨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打草惊蛇。营队刚开始没多久,他就大声宣布一定要追到乔伊丝,这是他走向失败的第一步。”

“嗯,好像激进了一点,但也罪不至死吧?”米奇略带疑惑地问。

“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团体里头,大部分的人都是大嘴巴喜欢讲别人的八卦,这种爱情宣告一定会立刻传到你喜欢的那个女生耳朵里。如果女生对你没有好感的话,会对你更加讨厌,就算本来对你的印象平平,也会立马竖起一道警戒线。当然,如果你是金城武的话,另当别论。”承佑滔滔不绝地说出他的理论和分析。

“嗯,我了解,毕竟摔坏的阮经天还是比不上货真价实的金城武的。”

米奇中肯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啊,女生都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动物,永远有双重标准。”承佑接着说。

“怎么突然冒出这句?愿闻其详。”米奇凑上耳朵。

“哦!当时营队训练中,有一次我们大家去看电影,小亨拼死拼活都要卡位坐在乔伊丝旁边,看到感人处,他居然伸手去牵乔伊丝的手耶!结果被乔伊丝赶快抽走,然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从乔伊丝的寝室,传到了所有辅导员的寝室,小亨正式从摔坏的阮经天变成一个色眯眯的小变态,形象全毁。”承佑试着忍住不笑。

“咦……这个……伸手去牵女生的手,不是教主也在书里头教过大家吗?原来风险这么高啊?”米奇嗫嚅地问。

“不是说牵手不对,但也要看这个女生对你的好感度累积得够不够吧!小亨大概把乔伊丝对每个男辅导员那种关心,看成是只对他一个人的关心,又把乔伊丝那种ABC女孩肢体上比较大方亲切的热情,看成是对他一个人的亲切热情,才犯下那种大错。”承佑赶紧帮自己的老师解释说明。匡宇在一旁边听边点头微笑。

米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个技巧还有先决条件!这是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重点,他边点头心里也嘀咕：教主究竟还留了多少独门秘招?

“而且,当时乔伊丝告诉其他辅导员说,她最无法接受的,不是小亨想牵她手的这个举动,而是小亨明明有女朋友了,怎么还可以背着女朋友去牵别的女生的手?!”承佑继续补充道。

“那小亨没有解释吗?”米奇问。

“有啊!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糟!他当天晚上听到乔伊丝的朋友辗转告诉他乔伊丝觉得他不应该有女朋友了还这样追求她时,急着说他会立刻跟女朋友分手,只对乔伊丝一个人好,希望那位女性友人务必把他的心声转达给乔伊丝知道……”承佑扮演起当时小亨惊惶失措、语无伦次的表情。

连平时追女孩子不是很灵光的米奇,这时都忍不住摇摇头：“这位摔坏的阮经天,不只是外形摔坏了,连脑子都摔坏了!这样一讲不是更惨?”

“对呀!乔伊丝听了更气。说小亨想偷吃已经很不应该了,现在居然还想直接跟女朋友分手来追她,做个抛弃女友、背信忘义的人。”承佑难掩笑意。

米奇叹口气：“唉,他应该是万劫不复了吧!咦?等等,那你那时不是也有女朋友,乔伊丝不是也有男朋友吗?怎么你们在一起就不是抛弃自己的女朋友和男朋友了?”逻辑能力很强的米奇,忍不住还是问了一个他自己和所有看官都想问的问题。

“哈哈哈,米奇哥,我刚才不是讲了吗?女人都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重标准者嘛!”

“当时到了营队快结束的时候,乔伊丝其实已经和她美国的男朋友在电话上分手了。同时,我也跟那个有名无实的女朋友珍妮弗分手了,毕竟她那晴时多云偶阵雨的脾气没几个人受得了。”

承佑停顿一下后继续说：“所以我和乔伊丝在一起,不是什么劈腿背叛,而是两个都单身没有男女朋友的人,成为男女朋友罢了!”承佑说完后还点点头,试着为自己行为的合理化加分。

“说得好听!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为了方便在一起,先把碍手碍脚的男女朋友变成前男女朋友吧?”米奇一语道破。

“哈哈哈,米奇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察秋毫的啊?哎哟,女生嘛!你一定要把一切做得自然而然,让她觉得她是对的,没有做错,这样才能和她轻轻松松地在一起啊!”承佑露出爽朗的笑容继续掰。

“不过要在一起也是需要先铺陈的吧?你们是怎么确认彼此的感情的?”米奇感觉自己最弱的部分就是铺陈,他想好好请教承佑跟暖昧对象确认感情的诀窍。

“我刚才不是说在营队的那几天我都很自然地和乔伊丝互动,有说有笑吗?”

“有说有笑我也会呀!重点是在有说有笑之中,怎么培养好感、增加爱意啊?”米奇反问。

“那时候托小亨打草惊蛇的福,主管营队的大姐一看好像有辅导员想谈儿女私情,触犯营队的天条,赶紧把小亨和乔伊丝从同一台巴士调开,结果反而变成乔伊丝跟我同车,给了我更多机会。你也知道,在同一台车上带队,会有更多时间交流,一起面对带团的压力,更容易滋生感情。”

承佑顺势挑挑自己的眉毛,再次露出得意状。

“那你是怎么确定她喜欢你的?”

承佑双手一摊,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确定啊,一直到她说出她喜欢我那句话之前的一分钟,我还是不确定啊!哈哈哈!”

“什么?她主动说她喜欢你?她先向你告白?反了!反了!”米奇气急败坏道。

“大哥你别激动,等你会了这种吸引女生的幻术之后,你就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了。我其实一直在对她发功,只不过隐藏在辅导员和朋友的外衣底下,让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只对她的好还是同对其他女辅导员们一样。例如,带营队那几天,我去买夜宵时会顺便帮她带上一份,边走边聊天,温度下降时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呀!问题是我做的时候都起不了该有的效果啊。”

米奇打断承佑后接着埋怨。

“米奇哥,我不是一直在强调吗?铺陈是很重要的。我和她在营队那二十几天里面,天天都在一起耶!有这么多天的接触,再加上我不断地发功,她还不中招?不过除了发功出招之外,看对方的反应来判断自己的‘攻击’是否奏效、对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自己更加重要。”

承佑咽了咽口水后继续说：“我在营队训练的后期,已经从乔伊丝的眼神里头看到了一丝丝的不同,但你也知道的嘛!我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有赢家心态,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对乔伊丝太在乎,可是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那种觉得自己不怎么样、配不上美女的该死好人观念,还是会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只不过后来有两件事情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她有希望!”

“哪两件事情?”米奇眼睛一亮。

“营队要结束的那天早晨,辅导员被安排去送学员上飞机。乔伊丝原本已经送完一批学员了,但知道我马上要出发送下一批学员,于是对我说：‘承佑,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送小美上机。’我试探性地问她熬通宵不累吗,她说：‘还好啦,反正今天结束后就可以好好休息。’”

米奇忍不住插嘴：“哈哈,她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咯!”

承佑答道：“当时我也有这么想过,但因为还不肯定,所以还是按兵不动。我让她先到车上睡一会儿,到了机场再叫醒她。算是不置可否的回应。

“后来乔伊丝终于找到机会解开心中疑惑似的问我：‘哎,听说你有个很要好的女友哦,她人怎样啊?怎么没听你说过?’我说：‘她人很不错,不过没你漂亮就是啦。’我当时就想：好像有谱哦!但我还是小心为上,静观其变。”

听到这里,米奇忍不住问：“承佑,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换成我肯定早破功了。”

“所以啊,在还没确定对方喜欢你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冷静,这是你要做的功课哦。”承佑用教主的口吻说。

“是啦,最好是这样啦。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米奇秉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追问。

“哦,是这样的。”承佑故意停顿一下,试图推动故事的高潮,“营队结束的那天晚上,所有的辅导员在烧肉店办庆功宴。那天刚好是乔伊丝的生日,大家都给她买了礼物,并且写上祝福的话语。她打开我送的卡片时,我看到她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转为落寞。”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写得太少,太平淡无奇,太像一般朋友之间的祝福了。”

承佑耸耸肩回答。

抓住可以吐槽臭屁承佑的机会,米奇马上骂：“你这个笨蛋,怎么会写出那种量少、平淡无奇又像一般朋友的祝福话语呢?教主这个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我就是谨遵教主教诲,所以才不敢把我对她的好感和思念一股脑地全在文字中宣泄出来啊!谁知道我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小亨,被她还有其他辅导员当成笑柄啊!”承佑试着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嗯,这是该注意没错,而且你要是失败了,不只会成为你们那届辅导员们的笑柄,教主应该还会把你的故事写进书里头,你会成为他所有读者的笑柄——虽然他美其名曰是让你的故事成为大家未来追女生时警惕自己的暮鼓晨钟。”米奇对教主的新仇旧恨,再一次涌上心头,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几次惨痛经历,都被教主用化名放在他出版的书籍里,虽然没人知道讲的就是他,但他每当翻到那些故事时,还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对!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啦,我当时也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隔天早上收到她的短信,我才突然惊觉：说不定乔伊丝喜欢我!”虽然是旧事重提,承佑还是难掩兴奋。

“她传来什么短信?”米奇也很好奇。

“承佑,很高兴你们特意帮我安排了生日会,好喜欢你们送我的卡片,真的很感动……”

“看到这句时我觉得很奇怪,你很高兴收到大家的卡片,那应该联络其他人啊,怎么会是联络我?”承佑说。

“但是,我又觉得有点难过。因为我最在乎的人,写给我的祝福却是最少的。”

承佑不愧是个说话高手,描述这段故事时,还故意声音压低,仿佛他就是乔伊丝,对自己的心上人没有热情的表示感到极度落寞。

米奇忍不住拍案叫绝：“哇噻,承佑,这么明显的暗示,要是你还看不懂,那你就真的是白痴了!”

“对呀!于是我赶快回短信约她晚上出来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还若无其事地聊天……”又是一个该死的停顿,承佑就像他的老师匡宇一样,喜欢制造高潮前的宁静。

在承佑的描述下,米奇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两人走出餐厅,刚好下着微微的细雨。

承佑终于忍不住把乔伊丝拉进伞下,搂着她说：“乔伊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乔伊丝又惊又喜,对承佑突如其来的“告白”感到不知所措,只好傻傻地望着他。然后不吭声地点点头,承佑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

米奇听完差点没有口吐白沫,当场昏倒：“妈的,这算哪门子告白?怎么你和教主跟人家告白,不是我喜欢你,而是问人家是不是喜欢你呢?

太神奇了!”

“后来我终于体会到,教主教我的这句类似告白但又不像告白的话语真的是很有道理!女生要是不喜欢我,直接就会说不喜欢,我什么也没有损失;只要说喜欢或不做声,都代表喜欢,那我就顺势继续手来脚来……”承佑得意扬扬,意犹未尽。

“你们这两个把女生吃干抹净的师徒……不过我好想拜入你们门下!”

米奇的表情从狰狞与不屑,突然转成羡慕和崇拜。

米奇转头看看匡宇,只见他露出浅浅的微笑。

“米奇哥,你也挺幽默的,彼此彼此!”承佑笑着回答。

“从女生那里受到的伤痛太多,当然得学着幽默。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你再指点一下。你一开始不也说了吗?你说你自己虽然有赢家心态,也故意在心里贬低乔伊丝,甚至还让你的伙伴先去追她,可是说真的,你难道就不怕她先被别人追走吗?”这是米奇长久以来的疑惑,他非搞清楚不可。

“不怕!”只听承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她一开始就有男朋友,我也有女朋友啊!有女朋友这件事,就像一个人买了三亿的保险一样,再怎么样回到的原点,也是比一般人好上好几倍的高点,怎样被羞辱被拒绝,家里还是有个女人可以抱。而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也让我觉得反正我尽力去挖墙脚就好,挖到了是我的,挖不到我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nothingtolose嘛!”摇头晃脑讲出自以为是的理论之后,承佑还不忘丢出一句英文来充充场面。

“教主这句名言倒是被你又发扬光大了。”米奇不禁摇摇头。他想起教主之前也告诉过他类似的理论。承佑跟匡宇说起这个理论时的神态和手势,简直一模一样。

“对我来说,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追不追得上乔伊丝的问题,而是我在这个带营队和接触乔伊丝的过程中,有没有havefun。参与活动和追求女生一样,务必让自己在过程中得到乐趣。同时要尽全力提升自己各方面的实力,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投了注下去,就要得到最大的回报。”

承佑停顿半晌,望了米奇一眼。

“再者,在每个时间点,身边的人物都扮演不同的角色。把握每个机会,在该享受时,尽情去享受友情与爱情,那才不枉此生啊。”

米奇一改常态,陷入沉思,仿佛在咀嚼承佑的话。

“要知道,身边的场景和人物都有可能来来去去,所以一时的成败不代表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些经验和感觉可以永远跟着我。有了这种体悟和实力,就算乔伊丝离开我,你觉得我会没办法找到下一个乔伊丝吗?”

承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笃定地说出这句富有哲理的话。

“你行的,我相信你行!”米奇羡慕地看着承佑如此说。

一转头,米奇看到原本站在旁边仔细聆听的匡宇,眼角边的泪水,划过他微笑的嘴角。当下,让人分不清他对自己徒儿的成长,到底是感到欣慰还是担忧。

凡是交情经过考验的朋友们,

就该把他们紧紧地拉在身边,

可是不要对每一个半生不熟的相识,

过分地去周旋。

——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