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咨询中,我努力构建一个对性爱友善的地方,这里没有批评和道德教化,人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讨论自己的性爱。仅仅是这一点——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就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性爱可以激化感情和欲望中的冲突,也可以成为填平这些裂口的方式。

我和乔妮一起利用她的想象场景来解决她和雷之间的关键问题。依赖、被动、侵略和控制,这些都是她许多年来一直否认的感情,她只允许在自己的想象中出现这些感情。在沟通中,我帮助她找回了这些情感,她就距离它们更近了一步。

一旦乔妮不再为自己的性幻想感到羞耻,她会变得更加轻松,更认可自己。她惊讶地发现,她可以对雷提出各种要求,而不会感觉那么诚惶诚恐。在之后的谈话中,她发现原来认为是巨大障碍的东西,其实只是没有解释清楚的误解,因为忽视了沟通,导致如滚雪球一般失控。

这些年来,雷一直以为他温和的做法是乔妮想要的,或者说,他以为这是所有女人想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当他问“你想要我做什么”时,得到的却是恼怒的答复——“不用!”雷不知道,对乔妮来说,男人在性爱中照顾她的需求意味着她可以放下所有的责任,毫无愧疚地享受被动依赖的快感。而现实中出现了一个恶性循环：乔妮的拒绝让雷变得焦虑,这种焦虑又引发了乔妮更多的排斥。

当乔妮提出让雷变得更坚定、更自我时,这既解放了雷,也解放了她自己。雷第一次感觉到,他可以有全方位的感情空间,不只有温柔的部分。乔妮惊讶地发现,当她表达自己的需求时,雷的反应是积极的。对乔妮来说,表达自己被动的欲望是前所未有的行为。同许多女性一样,由于受到社会文化的影响,她认为袒露女性的欲望是放荡的,是没有吸引力的、自私的,也绝不是夫妻性爱中应该做的。“我害怕如果我告诉雷说‘这样做,不要那样做,慢一点,久一点’的时候,雷会感觉他的男性自尊被伤害了。”

乔妮认为,在性爱中完全顺从、依从雷的性爱指示、完全忽略自己的那部分,就可以保护雷的男性自尊和男子气概。或者说,她曾是这样认为的。但这种看法被证实是错误的——因为乔妮提出要求反而刺激了雷的欲望。从雷的角度看,当女性和他处于同等的地位时,他免去了服务对方的职责,也不必一直担心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乔妮坦诚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之后,雷无须再担心她,也不必为她温呑的反应而自卑。雷也能够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和他心爱的女人一起体验自由和放纵。

乔妮从来没有告诉雷她性幻想的具体内容,但发掘性幻想的含义的确给他们的性生活和感情带来了显著变化。当乔妮知道她在性爱中想得到什么,意识到阻碍性爱快乐的个人与社会的障碍时,她就能够以不同的方式来接近和回应雷。她对我说：“现在我更清楚性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在性生活中感受到什么,并且我可以把这些告诉雷,而无须袒露自己的性幻想,虽然我觉得讲出来也没有那么令我害怕了——我不会再为此感到羞耻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