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草书的代表作

谢萌

于右任是近代书法大家,也是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他生于1879年,陕西三原人。早年加入光复会和同盟会,先后创办了《神州日报》、《民立报》等报刊宣传民主革命。

于右任虽然一生投入革命,政务缠身,但热爱书翰,早年就与著名书法家郑孝胥齐名,有“北于南郑”之称。他的书法艺术以草书为最高,而最为世人所熟知的是他推动的“标准草书”运动。他早年对六朝碑刻有深入的研究,后来他在北魏书法中融入草书笔法,参照前人的草书,广收博采,融会贯通,创立了独特鲜明的草书风格。他于1920年代开始精研草书,1932年在上海发起成立草书研究社,创办了《草书月刊》,以此为阵地推动“标准草书”运动。

于右任在研习草书时,深感前代草书写法繁多变乱,给文字的释读带来巨大困难,也阻碍了草书在普通大众中的推广,使其成为文人书斋里自我欣赏的玩物。因此他开始对历代的草书遗迹进行整理,以“易识、易写、准确、美丽”四点为原则,遴选出符合标准的草书文字,是为“标准草书”。他推广的标准草书立刻得到社会上的认可,以其“易识、易写”,所以能将草书推广到普通大众中去,以其“准确”,保证了文字的交流功能,以其“美丽”,保证了草书的艺术性。因此,于右任的标准草书获得了各界人士的喜爱,他所编辑的《标准草书》,当时人们就争相购买。

于右任所谓的“标准”,是指草书写法,是以符号化的标准写法来规范草书的书写,以达到易写、易识,释读无歧义的状况。这并不妨碍草书艺术性的发挥。在标准的写法的基础上,笔法可粗可细,可圆浑可刚劲,可精致可散淡,结构也可方可圆,可正可欹,可疏可密,自由挥洒的空间仍有很大。标准草书以其简化统一的写法使得书法修养并不太高的普通人们也能够书写、阅读、欣赏草书,这对草书艺术的群众基础是有巨大的积极作用的。

其实于右任自己的草书恰恰就是写得非常自由挥洒,浑厚而灵动,根本不是“刻板、千篇一律、毫无个性”这种意义上的“标准”。于右任草书融合碑帖,以北碑雄厚刚劲的点画运自由变幻的草书结体。《草书千字文》是他标准草书的代表作,从这件作品可以看出他的草书特点。他的笔法特点是朴实而厚重,点如坠石,线如屈铁,行笔动作直接而单纯,基本都是逆入平出的中锋线条,极少侧锋取妍。但是他的点画线条并不因其简洁而蠢笨,这就在于他善能因势利导,以笔画自然出现之势而导之,不修边幅,破锋、断笔处皆一任自然。他自己总结说：“执笔无定法,以中正不失自然为上。”他的结体灵活多变,欹正相生,结构开阔,生动随意。他提出草书结构之美要“忌交”、“忌触”、“忌小眼多”、“忌平行”的“四忌”法则。不同于传统上一些书法家过于追求“一笔草”的风格,笔笔连带,缠绕不清,于右任认为线条交叉不宜太多,多则繁乱不整,主次不清,他的草书略带章草笔意,字字独立,点画狼藉。在章法上他也是崇尚自然,大小长短、纵横方圆、欹正疏密,安排皆随字形之天然而成,全无安排布置之意,却能变化多端,且又恰到好处。这正是书法艺术达到炉火纯青的自由境界的代表作品。